witwis七

不负·卷三 【十七】

像紫薇答应尔康一样答应我，

不要上升真人好吗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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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没有约好，一个人和另一个人在街上相遇的几率是多少。

百分之三。

如果加上刻意回避，那么相遇的几率大概等同于王源果断拒绝烤肠和薯片。

零。

那天早上，易烊千玺忍着身体的酸痛一路从海南逃回北京，之后便已各种借口躲避和王俊凯碰面的机会，父亲以为他是在故意远离公司业务，好在自己身体痊愈之时全身而退，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随他去了。

 

只是很多时候，树欲静而风不止。

 

接到王俊凯电话的时候易烊千玺正在给楠楠做早饭，黄澄澄的鸡蛋刚滑进锅里，旁边的手机就震动起来。

易烊千玺盯着手机足足发呆了三十秒，直到一滴热油溅到皮肤上传来滚烫的疼痛感才将思绪拉回现实，划开接听键。

“喂，千玺啊。”许久未听见的熟悉声线从电波那端传来，仿佛天外来音般恍惚。

“嗯，是我。”

“接下来的演唱会我们打算推迟一个月再进行。”

“这样啊，为什么？”

“因为，”王俊凯迟疑了一下，握紧手中的拳头说：“我和张时打算去荷兰旅行。”

易烊千玺心里倏地一沉，狠狠攥住手中的电话，指尖发白。淡色薄唇微微张开，蠕动了两下，却没有发出一个音节。

“千玺？你还在听吗？”

“哦哦，在在！”易烊千玺回过神，用力向上扯扯嘴角，露出两个淡淡的梨涡：“恭喜你们啊，终于修成了正果。”

“谢谢，张时付出了太多，我不能辜负他的。”

“是啊，他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。”易烊千玺垂下眼眸，细密的睫毛打在脸上，形成一圈浓重的乌青：“什么时候的飞机？”

“下周一，早上七点。”

“好快啊，一路顺风。”

“谢谢。”

易烊千玺把电话从耳边拿开，呆呆地不知道做什么，直到那端王俊凯按下通话结束键，才切断了电话。

“哥，鸡蛋糊了。”楠楠嗅着一股焦糊的味道，从卧室踱到厨房，拍拍易烊千玺的肩膀：“你怎么了？”

易烊千玺回过神，赶紧关上煤气，平底锅里的鸡蛋早已经糊成黏黑色的一团，面目全非了。

“哎……”

 

 

星期一的早上，易烊千玺莫名其妙起得特别早，像是魔障了一般，想要去机场见王俊凯最后一面。

哪怕只是远远的一面。

洗漱完毕，随意从衣柜里翻出一件黑色衬衣套在身上，便准备出门。

“千玺，今天这么早就出门啊。”易妈妈穿着睡衣从卧室走出来，从饮水机里为自己接了一杯水，看着站在玄关穿鞋的易烊千玺。

“嗯，去机场送个朋友。您今天怎么也起这么早？”

“你记得之前王源帮忙介绍的那个医生吗，一直是她给我送药。不过那款药停产了，说今天来家里给我看看，换一副药，所以早点起来收拾收拾。”

“哦，这样啊，这么负责，您可得好好谢谢她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易妈妈说着走到玄关，替易烊千玺拉平衣服上的褶皱：“王源儿找的这个医生帮了咱家不少忙，王源也帮了不少忙，你也得好好谢谢他。”

“嗯，跟他不用客气。”

“怎么这么说，有空请他到家里吃个饭，我也好好谢谢他。”

“知道了，知道了，我先走了。”

“别忙，路上开车小心。”

小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夜，直到清晨还没停。浓稠的雾气笼罩的空气里，夹杂着化不开的愁绪。

易烊千玺抵达机场的时候正好看见从咖啡厅走出来的王俊凯。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，领口微微敞开，露出衬衣下亮色的皮肤。左手端着两杯咖啡，右手提着一个精致的纸袋，里面应该是店里刚刚做好的早餐。

易烊千玺躲在柱子后面，从远处看着王俊凯一步一步走向候机区域，然后将咖啡和食物递给坐在椅子上玩手机的张时，顺便还帮他把三明治的外包装撕开，一系列动作甜蜜又温柔。

心像被锋利的刀刃划开般钝痛，易烊千玺转过身，背倚靠着大理石柱，身体一点一点向下滑落，直到完全跌坐到地上。

他把头埋进手臂，任凭泪水大颗大颗地砸在地面，碎成几瓣。

说了那么多次再见，仿佛这一次，是真的再也不见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易烊千玺的肩膀终于停止了颤抖，他抬起头吸吸鼻子，又揉揉通红的眼睛，头也不回地逃出机场，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苦笑。

都是自己的选择，不是吗？

 

 

///

“阿姨，您最近身体保持的不错，都挺正常的。”年轻的医生一边为易妈妈解开手臂上的血压计绷带，一边含笑说。

“是嘛，都是你开的药好用，我吃着感觉一直都挺好的。”

“可惜这个药药厂不再生产了。”小姑娘放下手里的器材，从米白色的背包中掏出两盒药片：“您先换这种试试，效果不好的话咱们再换。”

王妈妈接过药，看了看标价，吓了一跳：“这个药这么贵！你们总是免费给我送是要赔钱的呀。有没有同等价位的药啊？”

小姑娘笑着摆摆手：“阿姨，我们不赔钱，王先生每次都会给我们打钱的。”

“每次都给你们打钱？”

“是啊，王先生每周都会按时给我们汇款，还会询问您身体的情况，真的是非常细心呢。”

听了年轻医生的话，易烊千玺的妈妈心里一动，王源一直说诊所的医生是他的老朋友，所以不用花钱，敢情这是在默默帮助千玺，不禁感慨：“王源儿真是个好孩子啊。”

年轻医生一愣，疑惑地望向易妈妈：“王源？”

易妈妈肯定地点点头。

“阿姨，委托我们的不是王源，是王俊凯，王先生呀。”

这下换易妈妈愣在原地。

王俊凯。

“可是每次药费单上打的都是王源的名字啊。”易妈妈从抽屉里翻出一叠药费单，特意指着王源的名字给年轻医生看。

“那是王先生要求的，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。”

原来是他一直在帮助暗中默默帮助千玺。易妈妈心倏地一颤。

“阿姨？您怎么了？”

“没什么，没什么。”易妈妈回过神来：“谢谢你啊。”

“不用谢，我们就是尽本职工作，其实最应该谢谢王先生，那天跟他说这个药不生产了，他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问有没有能替代的药，可是急坏了。”

易妈妈叹了一口气，又如实地说：“是啊，王俊凯是个可靠的孩子。”

 

送走了年轻医生，易烊千玺的妈妈坐在饭桌前对着两盒天价的药发呆。

雨后清新的微风扫过窗台，花盆里新长出的嫩叶轻轻摇曳，夹杂着湿润泥土的味道。

易妈妈突然想起那天易父在医院对自己说的话。

    “ 你说两个人结婚为了什么，除了以传宗接代为目的，剩下的不就是老了有个伴嘛，像现在，我生病、卧床不起、事业失败，你还是不离不弃地陪在我身边，不就是这么回事嘛。

        所以啊，这样的话，陪你到最后的那个伴儿是男是女，是同性还是异性，其实根本无所谓，不是吗？”

不是吗？

是啊，如果是个陪伴，王俊凯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。

其实自己一直都很喜欢这个孩子，若不是当初发现了他和千玺的感情，可能自己待他会像待王源一样亲切。

只是，不知道一切的后知后觉、阴差阳错，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补救。

 

易烊千玺回到家的时候，易妈妈还坐在餐桌旁边发呆。

看到儿子回来，易妈妈急忙招呼他过来，易烊千玺下意识低下头，企图用刘海掩饰自己哭过的痕迹，却还是被母亲发现：“你的眼睛怎么了？”

“没什么，可能起得太早有点累。”易烊千玺轻描淡写地带过。

“哦，”易妈妈着急告诉易烊千玺真想，也没多想：“千玺，你看看这个。”

易烊千玺接过妈妈递上的一沓药费单，有点不解：“怎么了？”

“其实付款人不是王源。”

“不是王源？那是……？”

易妈妈望着易烊千玺，一字一顿平静地说“王，俊，凯。”。

易烊千玺手指一颤，惶恐地抬起头：“妈，你听我说，我真的不知道这事，因为一直是王源给我找的……”

“千玺，你别激动。”易妈妈打断易烊千玺语无伦次的解释。

“我，我怕你误会。”易烊千玺垂下脑袋小声喃喃。

“我没误会，我同意了。”

易烊千玺猛地抬起头，眼睛瞪得铜铃般大，淡色的瞳孔放大又收缩，眼睛里的血丝清晰可见。妈妈的话像天外来音，让他不敢相信：“您……您说什么？”

“我说，”易妈妈慈爱地抚上儿子的头发：“我同意了，不反对你们了。”

易烊千玺张着嘴，接不上一句话。

易妈妈以为他是受宠若惊，就继续说：“我知道，药是王俊凯帮忙买的，你父亲公司的钱也是他帮忙出的，你爸爸说的对，老伴儿老伴儿，就是不离不弃、老了陪在你身边的伴儿，所以这个伴儿的性别无所谓，主要是陪伴，他这么坚持不放弃，把你交给他，我和你爸都放心。”

“我爸也同意了？”

“是啊。”易妈妈点点头。

易烊千玺突然笑出声来，但是眼睛却像被烟熏了一样，不自觉地趟下一股热泪。

易妈妈看着儿子的反应，突然有点不知所措：“你怎么了？”

“妈，谢谢你们终于肯定了我们，可是已经晚了，都晚了。”易烊千玺把头埋进手臂中，肩膀不住地颤抖。

命运像是一个顽劣的孩子，用整个青春跟自己开了一个玩笑，玩笑的结局是错过。

易妈妈轻轻拍着他的背问：“晚了？为什么？”

像是过了一个世纪，良久，臂弯中传来一句闷闷的回答：“他……走了……他……已经是别人的了。”

易母的手猛地停在半空中，久久没有落下。

 

还是晚了。

 

 

///

入春以来，北京已经连着下了三天的小雨。从早到晚，滴滴答答地从未听过。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潮湿粘腻的味道。

还未散尽的寒气顺着脚底板遍布全身，由内而外的冷。

易烊千玺裹着薄被翻了一个身，望着窗外断断续续的雨丝发呆。

自从那天去机场把王俊凯和张时送走，回来后又得知父母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同性恋情，他已经连着三天没有出门了。

一日三餐母亲都会按时送到屋子里，然后摸摸易烊千玺的头发，一言不发地又出去。

她不知道要如何安慰易烊千玺，所以只能默默地守在身边。

时针转到十二点，母亲又按时把午餐端进卧室。刚放下盘子，就听见一串门铃声。母亲歪了歪脑袋，思考不出这个时间会是谁来造访，便匆匆跑去开门。

易烊千玺倒是不在意，反正不可能是来找自己的，遂慢悠悠地裹着被子爬起来，吸溜吸溜地伏在桌子上喝粥。

由于自己的卧室在最里面，所以基本听不到门外的动静，只是隐约听到妈妈说了几句“他不舒服”、“不能见”之类的话，具体内容便不得而知了。

突然，门口的人提高音量，冲着房子里面大喊：“易烊千玺！我是张时！我想和你谈谈！”

声音穿过走廊清晰地传进易烊千玺的耳朵。

握着勺子的手突然一抖。

约莫反应了十秒钟，易烊千玺啪的一声将瓷勺扔进碗里，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房间，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，寒湿的潮气透过地板传到身体，皮肤瞬间立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。

易烊千玺冲到门口，看见张时穿一身黑色衬衫站在门口，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。

“我想跟你谈谈。”张时见易烊千玺不说话，又说了一遍自己的来意。

“你怎么在这儿？你不是和小凯去荷兰了吗？”

“他一个人去的，我没去。”

“为什么？”

“我们找个地方细说。”

 

随张时出了门，两个人都没有撑伞，细雨落在肩头，在棉布衣服上形成一层细密的绒毛。

易烊千玺带着张时来到小区附近一间咖啡厅，因为下雨的缘故，咖啡厅里人很少，工作人员都三三俩俩地坐在角落里，低头玩手机。

寻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，点了两杯咖啡，烫金边的瓷杯上腾腾地冒着白烟。

“为什么没一起去？”易烊千玺手握着咖啡杯，直勾勾地盯着张时。

“因为我反悔了。”

“为什么反悔？”

“因为我知道他不爱我。”

张时低头抿了一口热咖啡，见易烊千玺刚想张口继续问什么，冲他摆摆手，示意他不要说话。

“你先听我说。”

易烊千玺没有作声，只是身体向后靠了靠，仿佛准备好要听一段很长的故事。

“其实我知道的，他从来都没有爱过我。算算我喜欢他的日子，也有七八年了，很久吧，可还是没有他喜欢你的日子长，因为你比我幸运，比我更早遇到了他。我曾经问过他，如果他最开始先遇到了我，会不会爱上我而不是你，你知道他怎么回答的吗？他说爱不分先后顺序，不管多早或多晚遇见，你爱的人从来都只会有一个。”

说着，张时的嘴角浮出一丝苦笑，看得易烊千玺有些心疼。

“后来，你走了，一声不响的走了，他秃废、萎靡不振，因为你的事跟别人打架，我就在旁边看着他、保护他，陪着他，我想，这样总有一天他会被感动的。他确实被感动了，然而也只是感动，那不是爱。他能回馈给我的是同等的好，却不是像对你一样无私的爱。然后我发现要跟美国的编舞公司合作，你的名字就在上面，我想，放手吧，让他去找你，祝他幸福，可是易烊千玺，你太恃宠而骄，竟然就这样放弃了那次机会。那时候我就发誓，既然给过你机会，你不好好珍惜，那我只能把他放在我身边好好疼爱了。可是他的心从来都在你那里，我们都是爱情里的傻子，我爱他，他爱你。你知道吗，王源借给你的钱其实是他的，我亲手取出来送到王源手里的，还有和你们公司的合作，你知道这么声势浩大的合作时俊公司要亏损多少钱吗，可是我给他算完你们会得到的利益，和我们的亏损，他竟然犹豫都没犹豫，就直接签了字。这样做着一切也就算了，他还坚持不让我们告诉你，我想那份合同的不公平也只有你这样的外行人才看不出来了。”

张时的话让易烊千玺心里一紧。这些他都不知道，原来，王俊凯一个人默默承受了那么多，远比自己想象中要多得多。

“然后有一天，他突然冲到我家，跟我说想和我在一起，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，哪怕我知道他的心并没有在我这里。那又怎样，既然他给我机会，他想要尝试，我自然高兴不过。可是他太紧张你了，仿佛已经成为本能，我就知道我根本不会有机会了。所以每天醒来，我都担心他会不会跟我提出分手。可是人都会有私心，都想孤注一掷，然后撞了南墙才会心甘情愿地回头，所以我跟他提出去荷兰，没想到他竟然同意了，我不知道是不是他因为脖子上的吻痕觉得对不起我。”

说道吻痕，易烊千玺唰地红了耳根，低着头吞吐道：“那个……对不起，我……”

“不用对不起，爱里面本就没有对错，情到深处都会情难自禁。起飞那天，我看他拿着手机好几次想要删除你的电话，最终都没有下得去手，我就知道，这场爱情，我输得一败涂地。所以为了给我自己留最后一点尊严，我主动提出了分手。”

易烊千玺抬起头，他突然有点敬佩眼前这个说自己一败涂地的男人，尽管他用了七年的时间换来一场失恋，却至少是勇敢过、尝试过、释怀过。

而自己，只逃避过。

“小凯和我说，即使没有我，你们依然不会在一起，他希望忘记你，开始新的生活。可是我觉得，如果我这么大的忍让都没能让你们终成眷属，仿佛有点得不偿失，所以今天就鼓起勇气来找你了，去试一试吧，他走完了你们之间百分之九十九的路，只有百分之一，你都不愿意迈出来吗？”

“我愿意，只是愿意的太晚了。”易烊千玺失落地埋下头。

“不晚，我给了你们剩下的时间。”

“谢谢你，张时。”

“不要谢我，这是我能为我爱的人做的最后一件事了。”

“那你以后怎么打算？”

“不知道，反正不会留在他身边了。”

“失去你这个朋友，小凯会难过的。”

“所以你要让他幸福，我才能安心啊。”

易烊千玺望进张时闪亮的眸子，充满了释然：“好，我答应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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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不负的倒数第二章，明天完结。

思来想去觉得分三章发的话有点不连贯，索性就分两章好了。

终于要走到终点了，如果最后没有达到你们想象中的甜度，请一定要原谅我！因为我发现，自己好像已经不会写甜文了QAQ

最后，祝你们阅读愉快呐~